鄭修傑看到兩人出來的時候，鬆了一口氣，然而這口氣還沒松完，就聽到秦斯雨道：「帶她去配型。」

鄭修傑半口氣卡在喉嚨里，被嗆了一下，瞪大了眼睛。

「現……現在？！」

秦斯雨還沒回答，就見沈諾輕輕掙開他的手。

秦斯雨看着自己空空的手，皺眉。

沈諾走到鄭修傑的面前，腳步頓了一下。

「不走嗎？」

她說完，率先往前走。

鄭修傑覺得很尷尬，看了秦斯雨一眼，轉身跟上。

秦斯雨看着女人的背影，心裏頓時空了一下，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裏面滑走，抓也抓不住一樣。

秦斯雨眉頭皺得緊緊的，然而不等他深想，急救室打開，醫生和護士走了出來。

護士推着病床：「家屬跟上！」

秦斯雨收回那邊的視線，看到病床上那張蒼白的小臉，心頓時疼了一下，邁步跟上去。

走廊上一片陰涼，如同正在降溫的心。

——

鄭修傑抽完血，看着女人平靜的臉，忍不住問：「你這麼做，值得嗎？」

沈諾將棉簽扔進垃圾桶，清冷無波的目光看向他。

「這不是拜你所賜嗎？」

鄭修傑一噎：「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。」

誰都知道沈家大小姐痴戀秦斯雨，卻不了解到底痴戀到了什麼程度，只有在他們身邊的人，才知道她為這段感情付出了多少。

沈諾的目光悠遠，連綿長久，讓人看不透。

她的聲音清淺：「值得又怎麼樣，不值得又怎麼樣？」

她說完，轉身離開。

鄭修傑看着女人堅定的背影和挺直的肩膀，目光複雜，心底的負罪感油然而生。

沈諾問過一旁的護士，找到了秦雪的病房。

她推開門，走了進去。

秦斯雨轉身，看到是她，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，眸色微深。

第一次，在有秦斯雨在的地方，她的目光沒有落在他的身上，而是看向病床上的那個女人。

女人臉色蒼白毫無血色，帶着病態的雪白，濃密纖長的睫毛，高挺小巧的鼻子，還有鼻子下那張小小的櫻唇，無一不透着精緻，就像一個洋娃娃一般，巴掌大的小臉時不時的皺起，若有似無的呼吸讓人忍不住放輕了所有動作，惹人憐愛。

這是秦雪，秦家的養女，整個秦家都捧在手心上的女人，秦斯雨也不例外。

沈諾不是第一次見她，卻是在見她的時候，第一次內心充滿了嫉妒和憤恨。

就是因為她啊，因為她，她的三年婚姻酸甜苦辣，唯有酸和苦最讓人深刻。

可她也知道，她怨不得所有人，只能怨她自己。

嫉妒和憤恨只是一瞬間，然後風吹了無痕，再無蹤跡。

而就在這時，床上的人幽幽轉醒，一雙瀲灧的桃花眼緩緩睜開。

第一眼，她就看到了秦斯雨，笑容盛開：「哥。」

「嗯，」秦斯雨收回放在沈諾身上的目光，握住秦雪的手：「好點了嗎？」

秦雪皺了皺鼻子，悶聲道：「難受！」

秦斯雨的手微緊，微微笑了笑，如雪蓮盛開，笑意溫柔，聲音輕緩：「乖，忍忍，一會兒就過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