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今天沒討到錢？那就滾出去再討，拿不到五兩銀子不準回來！」

破敗的寺廟裡滾出來一個八九歲的男孩，窘迫狼狽地揉着屁股站起來，嘴裏「呸呸呸」吐出幾根枯草。

「還不快去！」

一身邋遢的男人從寺門後舉起掃帚，不耐煩地走出來想給他抽幾下，被他靈活地躲過。

「去，去，我這就去。」

嵇顥連滾帶爬從山路跑下去，身後還依稀聽到那人威脅的語調，「要是在子時前回不來，我就把你爹娘留給你的東西賣掉！」

你爺爺的，現在月上中天，離子時沒多久了。

他咬了咬牙，加快了腳步。

夷陵城夜裡燈影綽綽，嵇顥頂着雞窩頭在大街上乞討，喊啞了嗓子也不過幾十文錢。

幾個路過的公子哥勾肩搭背、嬉笑怒罵，從袖子里掏出一文錢，尋趣似地往小乞丐的碗里拋。

「啪嗒」一聲，銅錢在碗里打了個挺，彈到巷子深處。

他連忙起身去找，可是巷子里昏暗不明，他費了好大的眼力才在地磚縫裡摳出銅板，轉頭一看，自己放在巷口的破碗居然不見了。

他兔子似地跳起來，追出去左右一看，一個跟他差不多身高的男孩正捧着他的碗往街口跑去。

「臭小子，給我站住！」

偷了碗的男孩腳步一頓，下一秒便像個被揪了尾巴的小馬一溜煙跑向城外。

嵇顥可急了，他在這夷陵城偷過包子、搶過肉饃，就沒見過誰能追得上他，難道現在他就追不上別人？

兩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在光鮮亮麗的街道上狂奔，守城的侍衛打了個哈欠，城門下就跑過去兩道影子。

「你給爺站住！偷東西爛屁股！」

「你才爛屁股！」

嘿！居然還敢還嘴？

他怒意更甚，幾步飛躍而起，一把抓住他的肩膀，想將他推倒在地。

「哎哎哎……要掉了！」

「掉什麼掉？」

「掉下去了啊——」

嵇顥只感覺手下一空，小偷便從他眼前消失，骨碌碌地滾下土坡。

「糟了，我的銅錢！」

月黑風高，看得不甚清楚，他試探着伸出左腳踩了踩，前方果然是一道坡。

他正收回腳，想着找小路追下去，右腳下的泥土忽然往下一沉，一股不妙的預感浮現。

「我不會也——」

許久，坡底響起幾聲難受的咳嗽，嵇顥捂着腦袋坐起來，看向聲音的來處，正是那個偷他破碗的男孩。

眨眼間，他又湧出力氣爬起來，「爛屁股的小偷！還我錢來！」

呂柘聽到他的聲音，先是嚇得一哆嗦，緊接着回懟道，「你差點害死我，就當抵醫藥費了！」

他隱約看到他追來，隨便選了個方向一頭往前跑。

「別追了，最近夷陵城鬧鬼的！」

「鬼才信你！」

兩人又追了一會，他越跑越覺得不對勁，忽然腳下一痛被什麼東西絆倒。

「臭小偷，你……」

嵇顥得意的聲音還沒說完半句，眼睛瞄到地上的東西頓時轉為驚恐。

「死，死人了！」呂柘兩腿酸軟，在地上發抖，正對上屍體怒目圓睜的兩個眼珠子，「見鬼，鬧鬼了，鬧鬼了……」

「噓。」他幾步上前捂住他的嘴，低聲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