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院的酒宴漸漸散場，燭火沉寂，鳥雀啞鳴。

青荷色的紙燈由遠及近，照亮那抹曳地的蘇梅色裙邊，停在灶房門前。

「潘叔歇息了嗎？」

「沒睡。」潘勝放下酒罐，給她開了門，「這麼晚了，還有啥事？」

「再來盛些醒酒湯。」陳宜走進灶房裡，發現那鍋湯水還在冒着熱氣，不免有些奇怪，「潘叔又煮了一鍋？」

「害，我今夜突然想試試釀一道新酒，就煮了一鍋給自己備用，免得我喝迷糊了。」他抹了一把自己的絡腮鬍，不由得問道，「你說，什麼樣的酒能嘗出心上人的滋味？」

「心上人？」她手中的湯勺一頓，低聲苦笑着說，「只緣感君一回顧，使我思君朝與暮，若我來說，我說不清。」

「你們女人的情愛總是繾綣纏綿些，我聽不懂，罷了罷了。」

潘勝不再糾結這事，陳宜也盛滿了一罐醒酒湯。

「若席老三醉酒鬧騰，你便施針封了他力氣，莫要心疼他這個糙漢子，卻苦了自己的柔心腸。」

「潘叔也早些休息。」

「曉得曉得。」

他重新關上房門，回頭瞧了瞧蒸爐里的高粱。

「美人如酒，怎能少得了香料？」

他撬開角落裡的瓦罐，將晒乾的桃花苞倒在另一層蒸籠上，躺回竹椅上等着酒液析出。

可是他等着等着就打鼾入睡，夢中恍惚看見初戀女子從他身邊經過，留下一縷冷淡的幽香便翩然飛走，他心中焦急追過去，正準備開口問詢，頭頂突然傳來「嗙」的一聲脆響，把他驚醒了。

「嵇顥——」

兩刻鐘前，秦衣提燈站在粗糙的瓦片上，氣息沉落，穩住下盤，只是與她平穩的姿態不同的是，她看着嵇顥與江奕一來一回地試探，自己卻緊張到雙手發涼。

「防守有餘而進攻不足，十指合攏卻不握力，目光聚集卻不鋒銳，你這可不像要跟我打一架的模樣。」

江奕嘴上如此說著，表情未變，小臂肌肉驟然繃緊，繞過他用以格擋的手掌，狠狠敲上他的下顎。

「額唔。」

嵇顥只感覺下巴一痛，腦袋連帶着上半身都歪了三分，不得不後退一步穩住身形。

「小心……」

秦衣的驚呼聲還未起調，他已經伸手將他拉回來。

「這兒太危險，你有這個膽子跟我打，我還怕你摔殘了找我贍養餘生。」他草草將慌亂掩飾，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