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天，我的十八歲生日。

昨天，我的世界崩塌了。

今天，是我的成人禮。

明天，我該何去何從。

我現在很羨慕沒有成人禮的哥哥和姐姐，也很羨慕他們有還有書可讀。

當然，學渣的我以前也很羨慕他們，但從來沒有今天這麼羨慕，或許，以後我會更加羨慕。

雖然，他們也在羨慕我，因為今天是我的成人禮，同為這個家的孩子，也只有我有成人禮。

我一直有個疑問，為什麼村裡的成人禮都在十八歲生日過後的兩三天舉行。

我一切都明白了，這個世界和我們想像的不同，它表面寧靜祥和，它暗地危機四伏。

我看着眼前的泥塑神像，神像濃厚鮮艷的油彩刺激不到我的視覺神經，幾柱香很快就燃到了半腰，跪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，卻對膝蓋的疼痛毫無知覺。

邊上的哥哥咬着牙堅持着，他叫姒長清，我還有一個大哥，叫姒常樂，跪在我和二哥前面。

我的父親在我十歲的時候亡故於一場車禍，人們都說是被過路的黑煞打了。

長兄如父，大哥代替父親向神給我祈福。

這是成人禮的必行儀式，我就這樣昏昏噩噩的看着幾柱香燃盡，眼中全是昨天的景象，耳邊回蕩着族長和媽媽的「諄諄教誨」。

是的，在昨天傍晚，我看到了「鬼」，還有更準確的說法，是來自地獄的黑煞。

我家在西北的一個村子裏，平時上學都住在縣城的家裡，那裡總覺得缺少一些家的味道，逢年過節都是在這個村子的老家。

昨天…

「終於不用讀這該死的破書了，再也不用上讓人心煩的破學，小爺我解放咯！」我急匆匆的跑向廁所，美夢被尿意打攪，我肆意排放，那叫一個舒暢。

頭還有點疼，「唉，早知道就不喝那麼多了。」前天過生日，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為我慶生，還有幾個堂哥也給我灌酒，左臉還沾着一些幹了的奶油。

「咦？那是什麼？」天還沒完全亮，透過微弱的晨光，我隱隱約約看見一個黑影，站在不遠處的山上。

距離不是很近，我看不清那究竟是什麼，它好像在看着我，我打了一個寒顫，提起褲子很快就跑回了屋子，回來的時候總覺得被什麼東西跟着。

老媽已經在收拾客廳的殘局，看到我神色慌張的跑了進來。

「嘗鮮，一大早一驚一乍的，你哥哥們還在睡覺呢。」

「外面好冷，上個廁所給我凍的呀。」我沒有把剛才的事情說給她，畢竟在小時候，我可沒少干這些蠢事，現在我都是「大人」了，可不能再丟人了。

「再去睡會吧，看你們昨晚睡得很晚。」媽媽見狀也沒多問，繼續清理客廳的垃圾。

我轉身進了偏房，蜷縮在被窩中，怎麼也睡不着，那個黑影，它好像在看着我。

沒多久，媽媽從我房間進來，在我的床頭柜上拿了充電器，就又出去了，奇怪的是，她並沒有返回自己的卧室，也沒有繼續打掃衛生，而是出了院子。

「她拿充電器出院子幹嘛？」我有些疑惑，但也沒多想，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了。

「老三，飯熟了。二哥扯了扯我的被子。

「來了，我洗漱一下，你們先吃。」我賴在床上回道。

「快點，不然飯涼了，今天可是老媽給我們做的臊子面，馬鈴薯和番茄都是早上從七嬸家的菜園子里摘的。」

因上學常年住在城裡，新鮮的蔬菜和老媽的拿手好菜都是我的最愛。

「哦！我這就來，你們先吃。」我不耐煩的回答。

太陽當空，溫度升上來了，熱鬧的午餐很快衝淡了我的不安。

飯後我幫着老媽收拾餐桌，二哥在忙課設，大哥則和他的導兒打電話去了。

「你要是個女兒多好啊！」老媽感嘆，這句話我聽了好多遍，從我記事起，我的誕生就是為了彌補老媽沒有女兒的遺憾，很可惜，我還是讓老媽失望了。

「兒子不也一樣幫老媽洗碗刷鍋。」我說道。

「女兒不一樣啊。」老媽的感慨比以往的每次都顯憂愁。畢竟三個兒子結婚就是一筆巨款。

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，很快把餐桌和灶台清理乾淨，我抱着剛買的手機去找哥哥們玩遊戲去了。

傍晚七點。

西北的大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，如火的晚霞印在外牆上。

「不行，我得去上個廁所。」我們就這樣玩了一下午，他們好像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忙碌。

「行吧，我再搞搞課設，晚飯後再上分。」

盤腿坐了一下午，腿壓的有些麻了。

我的對着熟悉的土堆一瀉千里，尿意淡去，一個念頭誕生了：去看看那個山崗。

「不行，不能看。」我的內心不斷地勸解着我。

我居然怕了，從內心深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