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個藏了很久的心思。」白芷聽聞顧義舟將死，心中萬分焦急，拖着一身病骨就偷摸着趕來。

「什麼心思。」顧義舟還是第一次與白芷這樣單獨聊天談心，沒想到這個時候，竟然是這個厭惡自己的白芷陪着自己。

「顧大人，我…」白芷愛了顧義舟許多年，愛到她自己都忘了多久了。

後來再嫁，白芷下定決心要忘了顧義舟，好好服侍那布商。布商人也挺好，就是常年不在家，家中公公婆婆還有那些親戚都對白芷並不喜歡。因此白芷的日子不好過，本想着熬過去就好了，卻接到了布商去世的噩耗。

那日，她被掃地出門，一切都那麼熟悉。白芷平靜地接受，一個人在陰暗的巷子里發獃，開始回憶往事，想起十歲時候的光景，不禁潸然淚下。

白芷忘不掉顧義舟，對不住布商。她覺着自己是有罪的，後來沒事就去寺廟上香。有時候吃不上飯了，還要去廟裡添一點油。

「我從年少時就一直愛慕着一個人，他十分正直，不懂風月，有些木納，但是我看着卻心裏歡喜。」白芷談起這個話題，眉眼柔和了不少。

顧義舟一愣，原來如此，原來她早有心上人，原來自己做了棒打鴛鴦的惡人。

「可是他不喜我，身邊有個陪他長大的美娘子。我卻還是恬不知恥愛慕他。」白芷看着顧義舟的眼眸越發不平靜，「我，我一直愛慕他，到如今都未變過。」

「我對不住好多人。」

「…我不想愛他了。」

「放過別人之前要放過自己，你若不先愛己，那愛人只是在傷自己罷了。」顧義舟眼中帶着幾分悲憫，白芷其實罪不至此，她本該過着平淡日子。

白芷聽見這話，有些恍惚，像是見到了那個少年郎。

「顧大人…您不想知道我愛慕何人嗎。」白芷想說出對顧義舟的愛戀，可是她清楚顧義舟厭惡自己就像厭惡那陰森噁心的臭老鼠一樣。

白芷不大想在他最後一程讓他動怒。可是這一次不說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。

顧義舟心底並不想知道，卻也有些好奇，剛要開口問，刑部的人卻來了。

「你快走！」顧義舟緊張地說道，白芷要是被發現，那腦袋就保不住了。

白芷笑了笑，自己與顧義舟真是沒有緣分啊。

真是可笑啊。

「顧大人，這兩個饅頭您藏好，怎麼著也要吃點東西。」白芷將兩個有些發硬的饅頭塞給顧義舟，馬上人就走了。

顧義舟沒覺得白芷是為了羞辱自己，就聽她說話和剛剛摸到她手上的老繭，這也許是她好不容易才得的口糧。

顧義舟懷裡明明是兩個發冷發硬的饅頭，可現在他卻覺得無比溫暖。

待到行刑那天，顧義舟在人群里看見了白芷，她看起來面黃肌瘦，弱不禁風，髮鬢似乎摻着白髮。

在顧義舟要閉眼的時候，他好像看見白芷的嘴一張一合說著什麼。

白芷的眼淚滴下來的瞬間，刀也下來了。

你是在哭我冤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