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紅腰破陣行》[紅腰破陣行] - 第二十二章(李厘支線篇)(2)

強灌湯水,來不及消化,直嗆得咳嗽不止,卻還不忘諷刺老人:「你這麼有本事,自己走了就好了,又何必管我的死活。」
老人怪聲一笑:「你怪我?我可沒讓你救。是你自己不自量力,硬充英雄。」
李厘哼了一聲:「橋歸橋路歸路,請便吧。」
這一句話一出,送客的意思很明顯了。老人卻聳聳肩,咧嘴一笑:「這個山洞是我先發現的,先到先得,這個山洞就是我的地盤了。你沒資格趕我走,要走你走好了,如果你走得動的話。」
李厘哪兒受得了這樣的激,摸了身邊一根長長的樹枝,就要撐着強行離開。哪知樹枝脆弱不堪,李厘剛一站起,樹枝就攔腰折斷。李厘站立不住,噗通一聲撲倒在地,只摔得兩眼發黑,手腳卻不停,又奮力爬起想要再走。
見到李厘如此這般,老人搖搖頭,嘆了口氣:「你這倔小子,和我年輕時候一模一樣。罷了。」老人上前將他扶起來,怕他再反抗,伸手又點了他的膻中穴,強行將他架回床上。李厘氣得胸口不斷起伏,直勾勾盯着老人。老人拍拍他的肩膀,隨手解了他的穴道,換了一種相對柔和的語氣,道:「我知道你心裏有氣。你仗義出手,雖然不敵,但救命之恩,我記下了。」說完他面對李厘,深深一揖,「請受我一拜。」
看這老人鬚髮花白,彷彿五六十歲的年紀,雖然身高七尺有餘,卻身形岣嶁,瘦如骷髏,已經是風燭殘年的樣子。他雖身負絕藝,卻不會因為輩分或能力去仗勢壓人,態度又十分誠懇。李厘見他竟肯彎腰道歉,大為震驚,心下便軟了,垂下眼道:「我也沒做什麼,您不必記着。」
老人看看洞外的太陽,琢磨了琢磨時辰,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,倒出幾顆藍綠色丸狀物,送到李厘嘴邊:「時辰到了,快服下。」
李厘雖不知這是何物,但看他臉色和藹,想來這定是救命之葯,便順勢服了。甫一服下,便覺得腹中發熱,不多時便如火般灼燒,又如泥鰍般在腹中亂撞,頃刻間精神體力大增。忽聽老人道:「你凝神靜氣,深深呼吸,讓腹中熱力提至胸口膻中位置試試。」
李厘不解,但還是依言而行。說來也奇怪,他沉下心來,驅動腹中熱力,不多時,只覺得腹中熱力匯成一條熱浪,沿着自己五臟六腑上行,只一刻鐘功夫,就遊動到了胸口位置。他驚訝萬分,一睜眼,熱力便疏散開來,直烘得身體上下暖融融的,說不出的舒泰。
老人觀察他的臉色良久,又把了他的脈,這才放鬆下來,道:「你這條命,算是保住了。」
李厘猜想在他昏迷之時,老人定下了不少功夫,心下感激,道:「多謝。」
老人淡淡一笑,搖搖頭。一道陽光從洞口映射進來,照耀在老人臉上身上。他蒼老清癯卻布滿瘡疤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,忽明忽暗。洞中光影浮動,他精瘦的身架在逆光中更是顯得嶙峋不堪。
「我叫陸敵。陸地之陸,殺敵的敵。」
李厘一愣,這名字分明熟悉的緊,隨即道:「陸前輩。」
陸敵見李厘毫無詫異之色,不由得笑了:「你聽說過我的名字?」
「我不過是鄉下小卒,但天王幫鋒銳營陸天王的名號,還是有所耳聞的。」李厘道,「不過,也只是耳聞而已。」
「你叫什麼名字?今年多大?是平江城人?家裡做什麼的?」
「晚輩李厘,今年十九歲,是棲凰山念妃村人士,父母……父母是念妃村鄉紳,家裡有些土地,一直以地租為生,近年來也聯繫南洋朋友,做些倒賣食鹽布匹的生意。」
「……」見李厘說到父母時略有遲疑,陸敵疑惑道:「你父母出了事嗎?」
想到父母慘死,李厘的眼眶又復紅了起來,強忍心中悲痛:「是。我父母和全村人,幾天前都被天忍教教徒給殺了。」
「這……「陸敵沉思片刻,拍了拍他的肩膀,以示安慰,又道:「天忍教隸屬燕金,無緣無故,怎會深入昭胤境界,去找你們這小村的麻煩?」
李厘搖搖頭,泫然道:「我不知道,可能是因為碧靈吧。」
陸敵一聽碧靈二字,更是眉頭深鎖:「碧靈?你們一個與世無爭的小村,和碧靈又扯得上什麼關係?只怕是好事之徒杜撰出來,駭人聽聞的吧?」
李厘復搖頭道:「我不知道碧靈是什麼東西,就算偶然聽見這個詞,也不過是在一些江湖故事裏的傳聞里聽過罷了。哪知道我們一家人,竟然就因為這種莫須有的傳聞,遭遇不幸。」
「天忍教的人屠滅了整村,你不會武功,又怎麼能逃過此劫?」
李厘便將自己和小葉子在村人遇害前一夜的發生的故事,原原本本的轉述給了陸敵。陸敵聽完,先是惋惜村人慘死,後來聽到楊一釗的名字,又復微微一笑:「原來你遇到楊一釗這小子,這才幸免於難。連這小子都造訪此地,也許你們村裡,真有些碧靈的線索也未可知。」
李厘冷哼了一聲:「什麼碧靈,只怕都是些虛名罷了。這等身外之物累得我一家人死於非命。就算它是瑤池仙丹,在我看來也是不祥的禍根。」
聞言,陸敵似乎想起了過去,嘆了口氣:「若我當年能如你這般通透,恐怕也不至於淪落至此。孤身一人,無依無靠。」說罷,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粗布小包,細緻的將小包層層打開,最後露出的竟是一塊古樸的木條。木條顏色沉黑,質地一看便知非常堅硬,通體雕刻繁複,形狀獨特,邊緣有幾個隼口,似乎是從某個配飾上分離而來的其中一部分。
陸敵撫摸木條良久,嘆了一口氣,道:「我二十八歲帶藝加入鋒銳營,一心想要大展宏圖。那時年少氣盛,只想功成名就,希望有朝一日,能在武學上獨霸天下,成為一代宗師。講武堂堂主孫夢然與我交好,每每相談甚為投機,沒多久,我們就歃血為誓,結為異姓兄弟。兩個年輕人,什麼也不想,除了進行幫中的日常事務,就雙雙躲在講武堂里,鑽研秘籍,修鍊武功,暢想未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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