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多海胸前的紅花襯得他活脫脫像一隻雄赳赳的大公雞，冠子特紅特大的那種，在鎮武裝部，送兵的隊伍里，他顯得格外打眼，人家都是圍着或不舍或驕傲的送行，唯獨他，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隊伍里。他也想過，估計家裡沒人來送。

「多海。」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，回頭就撞上跟他差不多高的聶秀秀。「哎喲。」秀秀摸了摸頭，從綠軍包里掏出了一雙布鞋，「這是我自己做的，養腳，你帶去部隊穿。」

「我不要，部隊管吃管穿，你帶回去。」錢多海依舊一副冷臉。

「我按照你腳大小做的，不要你就扔了。」秀秀說完把鞋塞進他手裡，轉身就走了，看到武裝部門口幾個蘿蔔頭的身影，應該是她幾個弟弟，錢多海心裏想。

看着手裡的布鞋，錢多海沒有多感動，反倒又多了一分厭煩，自己時刻都想着擺脫這農民的身份，這女人卻時刻想着提醒自己。本想扔了手裡的鞋，看着帶兵的同志正盯着自己，只好作罷。

從鎮上坐車到城裡，再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，到北京了。

一個農村人，連城都沒進過，第一次出門就到了北京，去新兵連的路上，錢多海望着天上的雲，比雲湖村的都好看。他盼着，能努力留下來，再也別回那個窮疙瘩了。

三個月的新兵連，三年部隊生涯，成了他日後吹噓的資本。當時臨近援越抗美戰爭，錢多海心裏有着自己的小九九，既不想上戰場，又不能讓戰友們瞧不起，怎麼辦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