緒。

他的語氣愈演愈烈，伴隨着聲調高低起伏，震懾着蘇瑜然的內心。

他的臉忽然湊向了蘇瑜然，一呼一吸間的氣息中都涌動着不甘和苦悶。

忍了這麼久，是真的心累了。

忽然，李思陌鬆開了手，踉蹌地後退幾步，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，有些無力地癱倒在地。

全身襲來的肌無力之感讓本在怒火中的他無所釋然。

蘇瑜然那高傲的目光始終沒有改變，甚至連一絲同情憐憫的意味都沒能露出。

一直熊熊燃燒着赤焰般的色彩。

「哎…」

這一聲嘆息中既有着對眼下生活的無奈，更有着對年少時朦朧喜歡的唾棄與追憶。

「我不幹了，就這樣吧。」

「…」

沒有人說話，沉默浸染片刻。

「草！」

一聲吶喊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，李思陌漸漸恢復了一點的力氣，掙扎着站起了身，神色複雜地說道：「不好意思，今天實在是讓你見笑了。」

「我走了，再見。」

說完，他踉蹌的身影朝着尹梓萱的方位走去，想要將這女孩一同帶去醫院。

忽然他的身形頓住，腦袋輕微地朝着蘇瑜然的這邊偏了一眼：「哦不，是再也不見。」

宣洩之後，他也不再關注蘇瑜然的目光，懶得自討苦吃。

呵，想必肯定是看猴子一般吧。

蘇瑜然被李思陌這突如其來的話語所驚訝到，眼神之中泛出的紅赤褪去，讓理智佔據了神情。

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的她顯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
她當然明白人不可能沒有脾氣，但在她眼中，李思陌至少不可能是這樣。

「等等。」

這一次，語氣中夾雜着隆冬之下的片刻溫度，但無濟於事。

李思陌當然不會停下來，他也沒有理由停下來。

「你不用拿工資威脅我，我不要了。」

「你！」

蘇瑜然的話被李思陌堵住，慣用的伎倆在此刻突然失靈。

她看着李思陌溫柔地將尹梓萱抱起，心裏忽然湧現出一抹難受。

「別碰她，除非你想死掉。」

這番話無人回應，李思陌抱着尹梓萱慢慢地走向了黑暗的門前。

「我說讓你別碰她！你聽不明白嗎？」

「…」

「你算什麼東西？」

李思陌扭頭看了蘇瑜然一眼，將心中的一切都就此放下，頗有些釋然。

眼看着對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之中，蘇瑜然那慣例的高傲冷漠卻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：

「現在外面很危險，留下來。」

可以聽出，少女的話中略帶着乞求之意，說不清是為了什麼。

可能是出於人道的關心，也可能是想起了對方的好。

蘇瑜然死死地咬住唇角，目不轉睛地盯着李思陌的反應，情不自禁地祈禱着對方留下來。

然而讓人絕望的是，黑色的身影停住片刻，然後就此消散於門前。

眼睜睜見此的蘇瑜然愣住了，她不敢相信這是李思陌能做出的事。

就好像心底里最重要的一件玩具被自己打碎，而她自己卻天真地認為這是打不碎的。

「怎麼可能…?」

「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行為？！」

「不可能！」

一聲聲近乎癲狂的呢喃在房間內重複着，少女精緻絕美的目光忽然失去了焦點。

破損受傷的手臂處湧現劇烈的寒意沖向了蘇瑜然的頭顱，將她內心炙熱強烈的訴求放大。

平日里絕對理智的她此刻的頭腦中只有一個目的：

讓李思陌留下來。

屍變從這縫隙之中插入，一點點吞噬着蘇瑜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