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司機師傅您好，您的榮耀分打敗周圍司機，系統自動派給您一單，請儘快前往永林新村—區……」

「好的，手速慢了」

秉成嘀咕了一句，滑開司機端訂單看了看目的地：「運氣不壞，回家順路」

永林新區在護城河邊上，只能走莫邪路進去再調頭出來，那個小區門口窄巴巴的，黑燈瞎火的，想想就打怵，畢竟租的來的車還沒那麼順手，但一想到馬上可以去看女朋友了，秉成又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：

「你是我的小蝴蝶，我是你的小阿飛」

……電話等待音

「您好，乘客！我已到達定位地點，您看到我車了嗎？」

「師傅，不好意思啊，麻煩您在門口等我一會兒，馬上到。」

十分鐘後：

「師傅麻煩您上高架再走快速路…」

「好的」

「是先上東環轉婁江快速路，從玲瓏街出口下，往金琚路方向，月光碼頭那裡進去就可以……」

這個女人話有點多，秉成心想大半夜的，怎麼一點防備心裏都沒有，我要是她絕對不會坐副駕，嗯，該不會暈車一類的理由吧，但暈車應該不會這麼嘮叨吧，沒頭沒腦的…因為塊頭大窩在座里時不時的扭動一下身體，或者褲子勒太緊偶爾要拽一下……如果女朋友坐副駕，把右手搭在**扶手上，拉着女友的手……一個人在車上的時候會沉浸在和女友在一起的好時光，時不時地打個響指之類的……慧總說秉成愛得特別刻意，但她哪裡知道，當一個男人真正愛上一個女人之後，會把所有電影里電視里學來的溫柔給她。這世界上壓根就沒有直男，只看想不想為了一個人改變。秉承知道自己變了，變得不是自己了。總之，就像一個不怎麼搭理後排乘客的老司機那樣，悠閑自在地享受駕駛是最舒服的，任由思緒傲遊到千里之外，這樣和心上人物理上的分離就沒有那麼難熬了。對，乘客越少越好，最好一個人坐在後排，越安靜越好，他甚至連音樂都不想開免得他們搭話，七月的蘇州，天氣太熱，把空調開的很足，車內弄得乾乾淨淨，沒有異味，那意思就是，您坐好了就行，免開尊口。最怕乘客坐副駕，其次怕載老年人和孩子，如果他們一起就更可怕，能把耳朵震聾……還有身上有味道的乘客，汗味、煙酒味、大蒜味、燒烤味，還有令人噁心的腳臭味……

奇怪，但不知道為什麼，今天這個乘客格外讓秉成不自在，小心翼翼地雙手扶着方向盤，就像剛拿到駕照的新手那樣。

「美女，麻煩您把頭往後挪挪，擋住我看後視鏡了，謝謝！」

秉成心裏突然有點討厭這人，感覺她好像強迫自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，嗯，言語上卻不溫不火。心想，哼，還動我副駕的化妝鏡，該不會是去上夜班的吧，瞧這身打扮，誒，真是，一腳油門，嘿嘿，給你來點推背感……

五分鐘後，上了快速路，導航終於閉嘴了，之前一直嚷嚷着糾正路線，「前方一百米現代大道方向右轉……已為您糾正路線，前方一百米請調頭……」

導航閉嘴了，不過輪到乘客說話了：

「這導航嘛跟個二傻子一樣，我每天上班都走高架，至少快十分鐘。每次打車，它就在那叭叭叭說讓走地面，師傅，你說是不是？」

「嗯…」

「我們老闆嘛，也是傻子一樣的，不管你業績好壞，考勤抓的要死要活的，今天快被他氣死了，像我業績這麼好，遲到半小時都沒毛病的……誒，師傅你說是不是？」

「嗯，平台規定，不讓跟乘客過多攀談。再說，你們女孩子一個人打車呢，盡量不要坐前排，少說話。」

「哈哈哈哈，你挺奇怪，不過我可不會投訴你的！」

「嗯，我路不熟，得專心開車。那個啥，你酒量應該不錯吧！」

「……啥意思啊？你不會以為我在夜場上班的吧？」

「那倒也沒有…這個可能…反正我們沒有義務陪乘客聊天…」

「都說了我是上班每天走這條路，心情不好，明天不用上班，就約了小姐妹去喝一杯啊！」

「啊，今天周五嗎？」

「對啊，要不要一起去？」

「底層社畜，沒有周末。再說了，那種地方，一杯酒頂我跑十單了吧…」

「到了到了，誒，怎麼封路了，這裡轉進去，開到地下車庫，不不不，往右往右，對對對，就停這裡，結束訂單，點下線，快點快點」

秉成突然緊張起來，這個人對我們業務好熟啊？奇怪，對了！這個月平台考核升級專車司機服務規範，這傢伙不會是「暗訪」專員來考核我的吧，媽的，幸虧我反應快…邊想邊瞄了一眼女孩子的裙子，腦子又控制不住亂想起來：

「嗯，喝一杯的話就不能開車了，我一個的士司機再打車的話是不是太尷尬了……我這酒量一般情況也不會醉是不是……反正回去太早也沒事做，嗯，就喝一杯，確實有點饞酒了…應該也不會發生啥事兒……會不會被下藥噶腰子啊，現在經濟這麼差……」

正胡思亂想呢，女乘客胳膊肘碰了一下他：

「啊，你胳膊好多肌肉啊」

「嗯，還行論斤賣的話萬把塊錢……」

「這麼少，那還不如賣腎呢？」

「腎？」

「一顆就值三十萬，你不是有倆嗎？」

「……」轉頭就跑

「張秉成，你給我回來，塊頭這麼大，膽子這麼小！信不信明天，我給你們隊長說你非禮女乘客！」

「我該怎麼辦？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，我就知道天上掉餡餅不可能砸到我啊！完蛋了，專車升不了咋辦…」

「跟我去喝酒。」

半小時後，張秉成拍了拍吧台：

「再來一杯波羅的海，謝謝！」

說話時頭也沒抬，一直在看手機

「拜託，我請客誒，這位姐姐好歹也是平台領導，你說幾句話會怎樣？」

「那個，我在看我女朋友直播，我得扮演粉絲跟她互動，假裝詢價啥的…」

「把手機給我，我來互動……（借接過來手機）誒誒誒，她是賣玉的嗎，這個手鐲好漂亮…秒殺價399不會吧…我要了我要了……沒搶到…誒，你女朋友有點漂亮呢…」

「領導，我服務流程規範吧？我沒違規吧？你們這暗訪好奇怪啊，這算啥事兒嗎？」

「小張啊，後台同事對新人會持續一周調取車錄像和錄音，這你知道的吧。」

「我當然知道，你們二十四小時盯着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