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黎明策反』

庄然和李學面對面坐在庭院的石桌前。

庄然道：「曙光城城主過智沒有來宣誓效忠小風皇帝，家父告訴我的。這會成為王國混亂的導火索。」

李學的心思不在這兒，他正歪頭去看大廳中起舞的舞女。

「咳咳！」庄然咳嗽兩聲，「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？」

「嗯，嗯，啊？」

李學這才轉過頭，「我當然在聽啦，庄兄。」

說罷，他又歪頭去看舞女。

庄然翻了個白眼：「那我問你，我剛剛說了什麼？」

「啊？呃，你剛剛說了什麼？」

庄然無奈地挑眉看着他。

他這才乖乖坐好：「抱歉，剛剛走神了，你能重複一遍么？」

「曙光城想擺脫風聲堡的控制，意圖從五大王國中分離出去。」

「哦。」

庄然瞪大了眼睛，疑惑地攤開手：「你不發表些意見么？」

李學仍舊心不在焉：「那真是太遺憾了。」

「啪。」

庄然拍了下自己的額頭，看了看舞女道：「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看的。」

「哎呀，庄兄你天天看，當然覺得不好看了。我家就從來沒有過這種陣仗。」

「話說，」庄然掃視一眼大廳中的人們，「小莎她沒來么？」

「應該是吧，好幾天沒見她了。」李學也環顧着四周，「上次發生什麼事了？她好像很生氣。」

「沒什麼，她問我我對我和她之間的婚約的看法是怎樣的。」

「你拒絕了？」

「我要是能就好了，可惜這不能由我決定。我說『現在談這些為時尚早』，『如果我們真的無法愛上彼此，你我都可以有自己的愛人，我不會過問半句。』，就說了這些。」

「庄兄你真的是……這麼好的姑娘都不珍惜。我是說，你不覺得她有些反差萌嗎？她有些姿色，也有貴族小姐的氣質，卻喜歡舞刀弄劍和騎馬。」

庄然點了點頭：「我並不是說她長得不夠標緻，而是她……太高了，比我還要高那麼一小點兒。」

他將食指和拇指挨到一起又分開，比了比。

「家父在提她的時候就喜歡把我拉出來踩一遍。雖然她主觀上沒有這個意思，但我跟她在一塊的時候，就感覺被人掐住了脖子，喘不過氣。」

李學點頭表示同意：「確實，阿萊莎她太有壓迫感了，太過強勢了點。咳咳，亦或是庄兄你，太過廢物了點。」

庄然白了他一眼：「咱倆半斤八兩。」

下午時分。

庄然來拜訪普萊斯曼家的豪宅。

小莎正躺在庭院的躺椅上看書。

「咳咳，」他咳嗽兩聲，引起了小莎的注意，「阿萊，令尊呢？」

小莎瞥了他一眼：「出去了，怎麼，庄公子有事找他？」

「不，不是，」庄然撓頭笑道，「我是來找你的。」

「哈哈，」小莎笑了兩聲，「我沒想到庄公子居然會專門來拜訪我。」

「我也沒想到阿萊莎小姐你居然還會看書？」

庄然慢慢移步到她面前。

「這就是你對我的印象么？」小莎坐起來，將書放在一旁的石桌上，「一個女孩子，不愛梳妝和打扮，不愛茶會和看書，不愛舞蹈和刺繡。卻偏愛劍術和騎馬？」

他點了點頭：「你剛剛說的那些，很符合我對你的刻板印象。不過今日之後就不同了。在看什麼？」

小莎瞥了一眼桌上的書，答道：「《寒風的征服》，撰寫了溫格爾·寒風傳奇的一生。不過跟你讀的那些比起來，它確實略顯枯燥，但還是有我喜歡的部分的。」

「比如說？」庄然坐到她對面，問道。

「第一騎士莎娜·狂火的那部分。微風拂過火苗，風愈大，火愈旺。火焰在黑暗中狂舞，因為有着寒風的呵護。他們兩個，註定要迎娶、嫁給彼此，就像我們兩個一樣。」

小莎說著，用手托着下巴朝庄然眨了眨眼。

他點了點頭：「嗯哼，溫狗的故事確實沒什麼意思。靠着五色晶石寶冠和燃燒寶劍『火焰之子』征服四國，泥頭車一路高歌猛進……太枯燥了。再者說，他的故事我都從老媽子那兒聽了幾十遍了。」

「那，庄公子你有什麼好書可以推薦給我嗎？這本我看完了。」

「唔，那可多了去了，我回去整理一下，改天給你拿過來。」他站起來邀請道，「我聽說今天街上有話劇表演，要一起去嗎？」

「好啊。」小莎將手搭在他的手上，點頭道。

路上。

「原來你也會出門呀？」小莎調侃道，「我還以為你只會在家看書呢。話說，看話劇這種事不應該把整個話劇社邀請到令尊的豪宅去嗎？還要讓庄公子走路，嘖嘖。」

庄然尷尬地笑了笑：「你就別調侃我了。用文字來表達神話故事的話，我覺得是比較抽象的。所以，我越來越喜歡話劇表演了，它比較具象化。」

二人來到人群隊伍的末尾。

此時的人們已經把舞台圍了個水泄不通。

「這位月神的扮演者挺還原的。」庄然踮起腳尖，看向舞台上那位銀髮少女，「相傳阿萊尼斯的形象就是銀色長發，金色眼瞳，烈焰紅唇……」

小莎也踮腳向台上看去，表演的那位姑娘確實有幾分姿色。

「喏，那邊還有賣月神神像和畫像的。」他指了指一旁的攤位，「一會兒可以買些回家。」

小莎叉腰道：「看的出來你是真的很崇拜月神。」

「那是當然。」他點了點頭，「畢竟我就是聽她的故事長大的。」

……

伴隨着舒緩的音樂，話劇表演結束。

「結束了，我們也該走了。」庄然朝小莎單眨下右眼，然後拉起她的手。

「誒，我們不付錢嗎？」小莎回頭看了一眼。

「白嫖咯，我們又沒看多少。」他吐了吐舌頭，調皮道。

「這樣不太好叭……誒！」小莎想要折返回去，卻被庄然拉走了。

二人跑了很遠才停下來。

他回頭看了一眼，扶着膝蓋喘氣：「呼~呼~沒追來吧？」

「你真的是……為什麼要逃跑？」小莎撅嘴道。

「不是說了嗎，我們又沒看多少。」

「跑的那麼快，連神像都忘買了。」她回頭看了看，提醒了句。

庄然甩了甩手：「無所謂了，地攤那兒賣的我都有，等有了精美的再買。走，去我家，讓你看看我的收藏。」

小莎跟着他來到了**的豪宅。

「你的房間里除了書還是書，你要帶我看什麼？」她叉腰問道。

庄然拍了拍腦袋：「你提醒了我，一會兒我給你整理一下，這下你有的看咯。還有，不是去我房間啦，是書房。」

他打開書房房間的門，邀請小莎進來：「喏，這就是我的書房。我一般是在這裡挑燈夜讀。」

小莎環顧四周——有整齊擺放在書架上的書籍，有凌亂在桌子上的書籍，有供奉的神像，也有展示的畫像。

在桌旁，還有一張未完成的畫稿——是一個銀髮女孩。結合庄然對月神的崇拜，他畫的就是阿萊尼斯。

「是半成品，還沒畫完。」他解釋道。

「畫的不錯嘛。」

「哈哈，謝謝誇獎。」他撓了撓頭。

「有時間可以教教我。」小莎將畫放到桌上，看着他挑眉道。

「嗯，不過呢，學這個可是需要耐心的。」

「教我，可也是需要耐心的呢。」

「哈哈哈。」二人相視一笑。

大廳中，夫婦倆正注視着這對孩子的一舉一動。

他母親欣慰道：「咱兒子跟小莎的關係走近了些呢。」

他父親庄威東道：「小莎是個好姑娘，咱兒子算是高攀人家了。」

「你就知道貶低他，小孩子也是需要鼓勵的嘛。咱兒子也是有優點的。」

「阿萍，」庄威東無奈地笑了笑，「只靠『帥氣』、『英俊』、『一表人才』可成不了大事。『他是星辰中最亮的那顆星，降生於黑暗，消逝於光明……』」

還沒等威東說完，她便打斷道：「你又提那道預言。我看啊，那就是你胡思亂想做的夢罷了。」

幾個月後，初冬。

一大早，小安就從床上坐起。

「小尼，醒了嗎？」

小尼翻了個身，有氣無力道：「幹嘛？」

「生日快樂，小尼。」她語氣有些激動，眼神充滿期待。

「嗯……」

「還有呢？」

「生日快樂，姐姐……」小尼有些不耐煩。

「昨晚又偷偷跑出去跟艾斯玩兒了？」小安叉腰道。

「女孩兒們，」瑟希莉從外面走了進來，「生日快樂。」

「媽媽……」小尼「騰」地一下坐起來。

「起來準備一下吧，今天會有很多人來為你們慶生。」

「嗯。」

待到媽媽走後，小尼叮囑她姐姐道：「晚上偷跑出去玩的事，千萬別讓媽知道，不然又要禁我足了。」

「嗯，我不會說的。」

「謝謝姐姐。」

兩人吃完早餐，來到帳篷外，人們已經開始忙活起來，準備為這兩位公主慶生。

「染星姐姐？來這麼早啊。」小安打招呼道。

染星來到她二人面前，俯身捏住小安的臉蛋兒說道：「當然啦，小公主，我可不能錯過你的生日啊。還有小尼……生日快樂哦。」

「謝謝姐姐。」小安點頭致謝。

「謝……謝姐姐。」小尼說話磕絆了一下。

「冰晶公主……嘖嘖，」染星咂嘴道，「你們真是太可愛了，我都有些於心不忍了呢。」

兩姐妹相視一眼，並不知道她在說什麼，只能回以微笑。

「好了，我先失陪了，有點兒事要找你們的父王。」

「那好像是……艾斯，他又要出去打獵了嗎？我也要跟他去，爸媽那兒就由你給我打掩護咯，好姐姐。」小尼一蹦一跳地跟在了艾斯身後。

「哎，小尼。」小安嘟起嘴巴，不得不獨自去面對來客。

「你又跟來了。」艾斯無奈地看着她。

「嘿嘿，不要趕走我嘛，帶上我唄。」她嬉皮笑臉道。

「唉，趕又趕不走，帶着唄。」艾斯嘆了口氣，摸了摸她的頭。

「嘻嘻。」

小尼拉着他的手，走在了隊伍的最後面。

夜晚降臨。

「小安，」瑟希莉東張西望，來到她面前。

丹尼爾緊隨其後。

「尤利——你父王他去哪兒了？」

小安嘆氣道：「已經有很多人問我這個問題了。老實說，我不知道，我這一整天都沒見到父王，不過染星姐姐好像知道他在哪兒。」

「嗯。染星……」她若有所思，「哎，小尼哪兒去了？」

「她跟着艾斯去打獵了。」

「這孩子，又偷跑出去玩，等着被禁足吧。」瑟希莉嘀咕了句，然後說道，「行，我去找找尤利。小尼回來後，帶她來見我。」

「嗯。」

紅月·火矢和他的父母也來為公主慶生。

「小月，你終於來了。」小安給他來了個大大的擁抱。

「安娜……」小月也抱住了她。

「公主，你父王他在哪兒？」小月的父母問道。

她無奈地看了小月一眼：「又一個。」

然後回答道：「我不知道，好像跟染星姐姐在一起。」

「小月，照顧好公主。」他二人囑咐了句，便離開了。

小安拉着他來到一旁坐下：「小月，有一陣子沒見了，自從上次分別之後。」

「家裡人不允許我去離家太遠的地方玩兒，所以，只有這些時候我才能來。」他解釋道。

「唉，是咯，我父王也不讓我亂跑，但是我妹妹她就從來不聽，老是偷跑出去，雖然總是被罰禁足，但她就沒改過。我也想像她那樣，可我膽子小，害怕被父王責罵……」

小安說著，卻見他面露難色，心不在焉。

「你，不舒服么？」

「啊？」小月抬眼看了看她，然後又低下頭去，「不，不是，我只是有點兒緊張。」

她這才注意到，周圍的人都在看着他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