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聞櫻許墨晟》[聞櫻許墨晟] - 聞櫻許墨晟第10章(2)

死的……「啪——」急救室的燈終於滅了。
第十三章 實在是儘力瞭望着急診室里走出來的醫生,墨晟忽然連上前詢問的勇氣都沒有了。
一瞬間,他腦子裡閃過無數想法。
他想,如果聞櫻許死了,那他這輩子就完了,他已經能看見往後無數個日日夜夜,他是怎麼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有多痛苦,在想起她的每一個瞬間,都會悔恨他做下的種種。
如果她好好的,那他就用一輩子來彌補她,用一輩子來贖罪。
可是,他害怕,怕到最後聞櫻許都不肯原諒他做下的錯事。
「鄒醫生,怎麼樣?」
到底是夏時初先上前問出了口。
墨晟看見那位鄒醫生面色沉重地搖了搖頭,瞬間,他感覺他的世界都崩塌了。
他腦子裡能接收到的信息就是,聞櫻許死了,那他怎麼辦?
要不就隨她一起去了吧。
「小夏,實在是儘力了,她失血過多,我們能做的也就是讓她活着。」
鄒醫生道。
一句話,卻讓墨晟經歷了從地獄到天堂的過程,也就是說,她還沒有死。
墨晟上前,聲音帶着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顫抖:「醫生,她怎麼樣?
不管多少錢,只要救她,我都能給!」
可是鄒醫生只能嘆一口氣:「年輕人,不是錢的問題,這麼晨的傷口,得虧是血凝結了,不然誰都救不活,植物人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。」
聽到植物人三個字的時候,墨晟的腦袋剎那空白。
當一輩子的植物人的話,那不是比死還痛苦嗎?
他的蘇蘇一定不想當一輩子的植物人,不生不死的活一輩子吧?
「難道沒辦法醒過來嗎?」
墨晟的語氣,前所未有的沉重。
鄒醫生搖了搖頭:「除非有奇蹟。」
可是奇蹟這兩個字,實在太過虛無縹緲了。
……單人病房裡到處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,窗子打開着,微風陣陣。
陽光灑進來,落在聞櫻許蒼白的臉頰上,床邊,墨晟輕握着她的右手,趴在床邊安靜睡着。
「嘩——」一陣風吹進來,帶起窗紗扑打在窗框,發出輕微的聲響。
墨晟猛然驚醒,看見聞櫻許還是靜靜躺着,一動不動。
他眼中閃過失落,他以為,只要他睡着,一切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。
只要他一覺睡醒,就會發現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。
只要他睡醒,聞櫻許就會醒過來,笑着叫他的名字。
可是,沒有。
他頭一次覺得人生如此無望,彷彿活着才是對他的最大懲罰。
從前,哪怕聞櫻許跟他冷戰,甚至跟他生氣,對他視若無睹,他也能感覺到身邊是有人陪伴的。
但是現在,聞櫻許沒有死,也不能活,就這樣躺在這裡,他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。
沒有人能跟他說話,沒有人等他回家,更不會有人像她一樣懂他。
他這才明白,當年的事情他最應該懲罰的不是聞櫻許,而是他自己。
他無數次的問自己,他真的愛她嗎?
既然愛她的話,為什麼要用自己的錯誤來傷害自己最愛的人?
既然愛她的話,為什麼又會嫌棄她臟?
明明他清楚,她是無辜的啊!
原來,相愛的人才更懂,怎麼去傷害對方才最致命。
「咚咚咚——」敲門聲響起,墨晟才收回了思緒。
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聞櫻許,替她理好耳邊的碎發,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:「等會兒,我馬上就回來了。」
打開門,聞櫻許的父母就站在跟前。
墨晟沒有說話,從裏面走出來,又將病房門輕輕拉上。
第十四章 看不到頭的希望醫院走廊。
周圍到處都瀰漫著一種壓抑的氣息。
病房裡阮母悲凄的哭泣聲,讓人心裏跟着陡然發涼。
阮父一下子好像老了好幾歲,比上次見他時更滄桑了。
他拍了拍墨晟的肩頭才道:「阿晨,上次我們也是說的氣話,不曾想這孩子過得這麼苦,會這樣想不開。
我跟她母親商量了一下,想把蘇蘇接回家裡去照顧。」
墨晟摸了摸口袋,才發現他沒有帶煙,只好作罷:「阮叔叔,我會照顧好她。」
「阿晨你還年輕,路還長着。
再說蘇蘇雖然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,但到底是我們養大的,怎麼會沒有感情呢?
我們會好好照顧,你不用擔心。」
阮父的聲音更是沉重。
也許人都是這樣的,他們最知道怎麼去傷害愛自己的人,傷害過後,往往又會愧疚,想彌補,為自己求得一點心安。
墨晟還是拒絕了,阮家父母也沒有強行要求帶走聞櫻許。
只是兩個老人走的時候都紅了眼,背影佝僂着,壓抑着難以言喻的重量。
在很長一段時間裏,聞櫻許的身體狀況算是穩定了不少,但是就是沒有醒來的跡象。
醫生說,她本身也沒有什麼求生欲,只能聽天由命。
在緩緩流逝的時光里,墨晟總在夜裡做着同樣一個噩夢,夢到他睡着的時候,聞櫻許拿着一把刀扎進了她自己的心口。
鮮血流了一地,她閉了眼,再也沒有醒過來。
令人絕望的是,墨晟每次醒過來,都清醒地意識到,那不是夢,是真的。
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睡覺,他一閉上眼,腦海里就是聞櫻許鮮血淋漓的模樣。
晨夜,他從床上醒來,熟練地幫身旁的聞櫻許翻身,一晚上大概要這樣三五次。
每一天,他要幫她洗漱,替她按摩,推着她去外面散步,晚上幫她洗澡,吹頭髮。
總之所有的事情他都要做,他沒有自己的生活,也失去了自己的社交。
在夜裡他也會有剎那的崩潰,每一次看着像個木偶人一樣的聞櫻許,他也會想着蘇蘇一定不願意這麼活着。
他想過要不就帶着聞櫻許一塊兒死好了,這樣的想法伴隨着每一個他獨自跟她說話沒有回應的瞬間,在每一個無眠的晨夜幫她翻身的剎那。
可是,他沒辦法再眼睜睜看着她再死一回。
他又懷抱着一絲絲希望,希望在某個清晨,聞櫻許就忽然睜開眼,看着他笑。
但希望在哪一天才會降臨呢?
他看到自己在一個無盡看不到頭的深淵裏掙扎。
這是聞櫻許給他的懲罰,用最殘酷最磨人的方式。
終於,在輪換過好幾個四季以後,墨晟在一個春意盎然的季節帶着聞櫻許離開了這座城市。
……A市的春天總會帶着好像永遠也下不完的春雨,長街邊一幢田園風的小房子外種了很多代表生機的綠植,院子濡濕的地面長出幾朵不知名的小花。
墨晟推門出來的時候,門外站着一個穿着淺藍襯衫的少年,他身邊帶着兩個大大的行李箱,躲在他的屋檐下在避雨。
「先生,不好意思,剛剛雨下得突然,我只能在這裡躲一下雨,沒有打擾到您吧?」
葉懷宇很禮貌地沖他笑着。
看見葉懷宇的瞬間,墨晟愣了一下,這少年的眉眼,跟聞櫻許太過相像了。
許是太久沒有跟殪崋人好好說過話了,墨晟沒有回應他,轉身進屋端了兩杯熱茶出來。
屋外的長長迴廊上,有一張圓幾玻璃茶桌,葉懷宇坐在桌邊,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一旁的墨晟。
三年的時間,沉澱了墨晟身上所有的銳氣,他明明看着很年輕,但那雙如晨井一般的眸子卻飽含了滄桑。
葉懷宇見他不說話,只能自己找話題緩解這種莫名的尷尬:「那個……先生,謝謝你。」
墨晟喝了一口茶,眼睛淡淡掃過他,良久才開口:「你跟我愛人很像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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