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該說些什麼呀，面對眾多人的指指點點這孩子沒有害怕，面對吃人的異獸她也沒有害怕，現在塗慬能確確實實感覺到了上官苑的害怕，還有高興。

塗慬把上官苑放下來，上官苑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，忘記了反應，在塗慬放手的時候，雙腿卻一軟，痛呼一聲，往地上摔去。

塗慬趕緊撈住她，突然想起來上官苑跟她說過她腿走不了。

「你回去以後他們都對你做了什麼？」塗慬把上官苑放在自己腿上，挽起她的褲管，看到膝蓋的青腫，那麼小個孩子，做什麼能把膝蓋弄成這樣。

「我醒來後，爹就來問我，娘去哪裡了，問我們是怎麼跑出去的。我跟爹說，我沒跑，是我想吃街上的棗糕了，讓娘帶我去買的。」

「然後在街上遇到了壞人，把我們迷暈了，是娘帶着我逃出來的，然後就被管家救回來了。」

上官苑說道：「他們不信，每天都要來問我幾遍。」

這理由如果放在一個正常家庭，確實沒什麼毛病，但放在原主這個之前一個連吃喝都成問題的上官家棄婦身上，就不那麼切實際了，而且上官苑話里話外維護原主的意味太濃，不怪乎上官家人不信了。他們只是自私自利，但不是蠢。

上官苑到底是個孩子，能想出來這樣的說辭已經很難得了。

「那腿呢？是怎麼回事？」塗慬問道。

上官苑道：「爹讓我去跪祠堂。」

三歲，跪祠堂？塗慬皺眉，「跪了多久？」

得跪多久才能把膝蓋跪成這樣。

上官苑回想起那段時間，很委屈，眼淚再次泛起迷霧，「爹不准我起來，說跪到我知錯了為止。」

塗慬知道上官家一直希望第一胎是個兒子，上官苑生下來，令他們很失望。但上官苑好歹是嫡長女，上官葆也還年輕，生下兒子是早晚的事，除了不能在自己親娘身邊，上官苑在上官家過得也算不錯的。

上官葆平日里對上官苑雖然比較平淡，但不會太苛刻。

沒想到，上官家的人比她想像中還要自私噁心。

就算知道上官苑說的不是事實，大家只會覺得是原主教唆的，塗慬相信，上官葆這樣懲罰孩子絕對不是因為想從她口中知道原委。

如果她沒猜錯，最可能的是，上官苑一直在維護原主，讓上官葆不滿。

這嘴臉，實在讓人噁心。

「老夫人呢？」上官苑是一直待在老夫人身邊的，上官葆的其他孩子也一直沒有順利成活，對着這唯一的孫女，老夫人挺護着上官苑的。

這次怎麼任由上官葆把這孩子折騰死？

「十七姨娘說娘親晦氣，我就說她胡說。」上官苑說道：「然後她就說肚子痛，吵到爹那裡去，爹就把我丟到祠堂里了。奶奶過來了，爹不知道跟奶奶說了什麼，然後奶奶又走了。」

上官苑稚氣的聲音盡量說清楚經過，同時看着娘親的臉色，很害怕娘親又因為爹爹和其他姨娘的事情傷心。

十七姨娘，就是那個懷了幾個月身孕的小妾，這眼看原配夫人在上官家徹底翻不了身了，要使手段上位了？在她前面還有十六個小妾，她想頂替原主當上官家的正牌夫人，靠着肚子那一個，確實是很有把握。

既然都已經那麼有勝算了，還要去算計一個孩子，看來是容不下一個嫡長女了。畢竟她那肚子里萬一也是個女的，在上官家怎麼也要被上官苑壓一頭。

不對，上官葆跟他那親娘說什麼，才會讓老夫人願意不理會上官苑？

男孩！

太有可能了，上官葆的每一個小妾懷上的時候，都會請人脈性別，那十七姨娘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，應當早就找人看過，只不過之前一直沒聽到什麼消息。

想來是之前還不敢確定，如果現在已經得到大夫的準話說是男孩，那十七姨娘可不就是能雞犬升天了？

這樣的話那嗜孫如命的老夫人，對上官苑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說得過去了。

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話，上官苑在上官家，怕是真的過不下去了。

見塗慬沉思良久，上官苑心裏跟着忐忑不安。

她不知道大人錯綜複雜的恩怨。

但是以前娘親和爹爹總會為了姨娘們的事情爭吵，每次吵完後都是娘親躲起來偷偷地哭，爹則繼續去找姨娘們。

上官苑只知道，一旦牽扯到爹和姨娘的事，娘親就會很難過很難過，然後她也很難過很難過。

「娘……」

塗慬被這孩子的哭腔拉回神，心裏也跟着堵堵的。

原主和這孩子都是可憐的人罷了，世道不公，只留下這孩子，如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