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嫁給怪物的新娘》[嫁給怪物的新娘] - Chapter 19(給不馴的野獸套上繩子的過...)

哪怕已經猜到他會妥協,周姣的心臟還是重重跳了一下。
她理智上知道,現在應該站在原地,等江漣來找她,怪物的妥協來之不易,假如她轉身去別的地方,很有可能節外生枝,繼續被江漣追殺。
但她非常、非常、非常想知道,江漣能對她妥協到什麽地步。
這一念頭是如此強烈,幾乎令她大腦嗡嗡作響,那是興奮的情緒猛然衝上頭頂的聲響。
等她回過神時,已經轉身走進旁邊大樓的電梯。
說是電梯,其實更像一個鐵籠子,周姣按下頂樓鍵,鐵柵欄唰唰合攏。
她在鐵籠子搖搖晃晃的上升中,對著四面八方投來的垂涎目光,燦然一笑。
電梯慢得要死,足足過去一分鍾,才慢悠悠地升到頂樓。
天台不知多久沒有打掃過了,走兩步就會踢到牛奶瓶、披薩盒和塑料袋,遠處的高樓大廈滾動著令人眼花繚亂的全息廣告。
其中一個廣告,是一位肥胖男性在大口吃肉,汁水四溢的煎肉堵滿了他的血盆大口,一行加粗的黑體字緩緩浮現:
誰告訴你,這座城市已經沒有真正的禽肉?
千葉肉製品,不賣合成肉,也不賣蝗蟲肉,我們只賣最真實的禽肉!
一看就是虛假廣告,家禽已經滅絕得差不多了,即使還有貨真價實的禽肉,也不會供應給平民百姓。
周姣走到天台的邊沿,一屁股坐了下來。
從這個高度往下望去,她其實什麽也看不到。因為坐得太高,貧民區直接從她的眼裏消失了,放眼望去,除了廣告還是廣告,鮮艷、扭曲、誇張的廣告。
廣告塞滿了空氣的每一個分子,對面是一家廉價旅館,房客打開窗戶,迎面就是一個色彩飽和度極高的廣告牌,哪怕關上窗戶,廣告牌時紅時藍的光芒仍然會在窗戶上流轉。
可能因為人在高處就會胡思亂想,周姣坐在天台,自上而下地望去,腦中閃過了不少零碎的畫面:呼嘯的地鐵,扭曲的火光,崩潰的男人……以及一張張被蓋上白布的面孔。
他們都是巨頭公司的員工,這座城市的犧牲品。
周姣知道,她不是那個可以改變時代的人——別看她敢跟江漣叫板,正常工作時,老闆讓她留下來加班,她從來沒有說過一個「不」字。
而且,過去幾十年來,一直有人在反抗公司,但最終結局都像「生物科技什麽時候倒閉」的賬號主人一樣下落不明。
她想,可能真的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,才會將希望寄託於江漣吧。
他只是一個怪物,不通人情世故,不會信守承諾,也許上一秒鍾還答應不會殺你,下一秒鍾就將手扣在了你的頸骨上。
就在這時,一個低沉冷冽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了起來:
周姣回頭一看,江漣正站在不遠處,一動不動地盯着她。
三天過去,他挺直鼻樑上的金絲眼鏡不翼而飛,幽邃細長的眼睛完全暴露了出來。
不知是因為他沒戴眼鏡,還是他眼中的侵略性從未如此露-骨,周姣被他盯得頭皮發麻,滾燙的麻意從脊背一路躥到後腦勺。
周姣不由有些迷惑,這麻意究竟是恐懼,還是刺激,抑或只是單純的……心跳?
周姣咽了一口唾液,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清空,抬頭一看,卻見江漣正緊緊盯着她的喉嚨,隨着她咽喉的上下起伏,他也做了幾個明顯的吞咽動作。
周姣的心漏跳了一拍,因為自己對江漣的強大影響力。
必須承認,她很喜歡這種影響力。
讓她有一種駕馭、操縱怪物的感覺。
這時,江漣再度開口:
「你還沒有告訴我,你坐在那裏干什麽。」
他眼神冷得駭人,聲音也冷得駭人:「我已經答應你,不殺你了。我只答應你這一件事。就算你用自己的性命威脅我,我也不可能再答應你什麽。」
周姣聽見這話,忍不住笑了。
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?
他這話的意思,分明是「繼續威脅我,不管你說什麽,我都答應你」。
而她還沒有把威脅的話語說出口。
江漣看着她的笑容,眼神更冷了,每一個字都裹着恐怖的寒意:「你笑什麽?」
周姣想了想,稍微往前挪了一下——這是四十五樓,層高為2.5米,貨真價實的百米高樓,即使她的身體被改造過,掉下去也必死無疑。
她看到江漣的臉孔肉眼可見地扭曲了一下。
下一刻,冰冷、恐怖、詭異的低頻嗡鳴聲在周圍震蕩開來:
「周姣,下來!」
周姣忍不住暗罵了一句,還好她有心理準備,這古怪的低頻嗡鳴聲對她影響不大,換作其他人可能已經受驚過度摔下去了。
江漣到底是想讓她活着,還是想讓她去死啊?
但也說明,他是真的慌了。
周姣閉上眼睛,仔細感受內心湧起的愉悅感。
這些天,她擔驚受怕,四處逃竄,不敢睡覺,不敢在一個地方久呆,割傷自己的掌心,穿陌生人的衣服。
她所經歷的一切痛苦,都在江漣慌亂的那一刻,煙消雲散了。
她就這樣愉悅微笑着,對江漣說道:
「別過來。你往這邊走一步,我就往前挪一厘米。」
江漣冷冷盯着她,身上散發出的森寒氣壓,使天台硬生生結了一層薄冰。
他開口,聲音伴隨着極為混亂、極為狂躁、極為冷漠的嗡鳴聲:
「我為什麽要在意你的死活?」
話是這麽說,他卻站在原地,一動也不動:「你是死是活,跟我有什麽關係?你真以為,我對你的氣味欲罷不能?對你氣味着迷的,是另一個人類,原本的江漣。」
他視線冰冷,像是要順着她的視網膜將她扒皮抽筋:「我對你的氣味,一點也不感興趣。你威脅不到我。」
周姣笑了:「真的嗎?」
她舉起那隻受傷的手,幾乎是立刻,江漣的視線就釘在了那隻手上,目光又冷又熱,直直地刺進她的掌心,像是要從她的傷口裏掏出血肉來一般。
她扯下手上的繃帶,當著江漣的面,丟在了地上。
江漣的視線立刻隨着繃帶而上下移動,彷彿上面有可怕的磁力一般,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珠不去看它。
好半晌,他的視線才從那條繃帶上撕下來,由於動作過於緩慢,周姣甚至覺得,他的眼珠和繃帶之間還黏着一縷縷半透明的細絲。
周姣饒有興味地問道:「這就是你說的不感興趣嗎?」
她好像把他逼急了。
他迫視着她,雙眼急劇充血,爬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猩紅血絲,每一根血絲都是暴怒蠕動的腕足。
有那麽幾秒鍾,他看上去像要因不可名狀的癲狂而無法維持人形一般。
江漣一字一頓:「你到底,想干什麽?」
周姣微笑道:「我要你後退。」
江漣眼神森冷,似乎下一秒鍾就會裂開鑽出恐怖的觸足,直接把她從天台上推下去。
然而,他卻慢慢地往後退了一步。
那一刻,周姣的心跳快極了,一絲絲難以言喻的爽感從她的神經末梢炸開。
——太爽了!
怪不得有人喜歡飼養野獸,給不馴的野獸套上繩子的過程,真的爽得令人頭皮發麻。
江漣一直緊緊盯着周姣的表情,見她臉上露出愉悅的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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